南茶

食用愉快。

生长痛。

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,喜欢什么就写什么

凤梨罐头。:

丹狼


 


01


 


头文字D流行的时候,高中生普遍都还没驾驶本。裴珍映对着报刊亭上的杂志愣了一会儿,赖冠霖就把那杂志取了下来,低声问他是不是喜欢,转脸就把杂志往窗口一甩,掏钱就要结账。


 


裴珍映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,转头走进了回学校的后巷。


 


买回来的杂志摊在裴珍映的桌子上,他甚至没考虑过赖冠霖的面子,一本杂志动也没动。坐在他旁边的朴佑镇朝他借书,他点了点头,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。


 


“送你了。”


 


朴佑镇翻着花花绿绿的彩页,想着这世界原来真的一物降一物。


 


赖冠霖家境好,一双眼睛漂亮的像是繁星,看着是众星捧月的大少爷,实际周围的人都怕他。唯独裴珍映不怕他,甚至还得罪过他。别人都以为是赖冠霖使了什么手段让裴珍映迫不得已跟他谈恋爱,但朴佑镇清楚,人是赖冠霖好不容易追到手的。


 


这是一年的年末,赖冠霖不知道从哪儿折腾出一辆摩托车,约裴珍映晚上出去。裴珍映穿了件短款的黑色小斗篷,他们行驶在长长的高架桥上,风吹得裴珍映那不规则裁剪的衣角飞舞起来。


 


风吹得太冷,让裴珍映把脸深深埋在赖冠霖的肩上,他还是感觉不到暖,终于喊赖冠霖停下。


 


他不喜欢在冬天出门,答应赖冠霖的约会,也只是因为有事要说。


 


冬天的海水在夜晚变成了一片的黑暗,像是面目狰狞的野兽,让风吹着海水发出低沉的悲鸣。裴珍映将手搭在栏杆上,他倾身往下使劲看,努力想看清什么。


 


裴珍映没等赖冠霖的回答,一个人自顾自说着话。


 


“赖冠霖,你敢跳下去吗?”


 


“你知道的,我敢,不敢的人是你。”


 


他本来站在底部的栏杆上,说完便轻轻一下跳回到了桥面。黑色的小斗篷因为他跳跃的动作而摆动,让他像是黑夜里一只行动灵巧的小猫,没人能够捉得住他。冬日的公路冻得寒冷坚固,仅仅跳跃了十厘米的高度也让裴珍映感到一阵痛。


 


可能人都会有预感,赖冠霖突然就抱住了他。


 


裴珍映任由他抱着,他仰起头,露出漂亮的天鹅颈。他们两个人周身都是一团冷气,即使抱在一起也让裴珍映感觉不到任何的暖。


 


高架桥的灯在裴珍映的头顶照出一个温暖的光圈,暖黄的颜色让他像是有了温度。


 


他的嘴唇动了动,不是一个吻,而是一句话。


 


“赖冠霖,我们分手吧。”


 


说完他就靠蛮力挣脱了赖冠霖的拥抱,可能是因为震惊,或是什么别的,让赖冠霖还是没有缓过神。裴珍映转过身,一个人在高架桥上走向了往返的方向。


 


他的小斗篷在风里一颤一颤的,像是走在屋檐上的猫咪,只留给赖冠霖一个追赶不上的背影。


 


 


分手以后的裴珍映像是个没事人,日子一切照常。他放学依旧和社团踢球,午休时间陪班里的女同学翻花绳,就连食欲也没下降的趋势。


 


对于赖冠霖的电话,短信,下课堵人,他也是惯例的,不接,不回,不见。


 


朴佑镇一开始只当是裴珍映闹了什么脾气,只要赖冠霖哄上一哄就结束了。裴珍映翘了下午的自习,给班主任的借口是去足球队练球,也是他惯用的那个。


 


街上新开了一家电玩店,说是未成年不许进入,但没有人和钱过不去。只要不遇到突击检查,老板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
 


裴珍映找了台靠内的机子,他玩的是拳皇。游戏上的角色在空中连踢出三段,他操控着手柄,差一点点就能赢了。


 


这让裴珍映的心理获得了极大程度的满足,他还在青春期,正是最不服管教的年纪,更何况,他还有一种超与常人的征服欲。


 


这种胜败欲让裴珍映的一双眼睛也更为漂亮,像是揉碎了星河洒在他的眼睛。别人都赞叹他的美丽,可他只会抬手揉揉眼睛,恨不得眨眼让那碍事的星屑从他的眼睛里掉落。


 


裴珍映的左手控制着方向,右手正准备打出最后一击,机子却突然一片黑屏。


 


靠。


 


他在心里暗骂出声,还没来得及发怒,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。姜义建当着他的脸一脸很拽地拔了电源,面无表情的脸让他像是一个独裁者。嘴里说出的话不是征求意见,而是命令。


 


“同学,检查身份证,你还没成年吧?”


 


裴珍映在年长者的面前才会流露出一种孩子气,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,这附近的转弯很多,他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轻易甩掉他。


 


他觉得姜义建一定知道自己长得很帅,要不是他宽肩细腰长腿翘臀,自己早就想给他一拳,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,意识到自己有点没救了。


 


裴珍映把身份证拿了出来,往姜义建的手里一塞。这不是因为他听话,也不是什么服软,他想让这个小警察记住他的名字。


 


“然后呢,你会带我去警局吗?”


 


姜义建还没毕业,在警校读大四,这周开始被分配到新仙中学附近的警局实习。他刚过来接手了一星期的工作,目前涉及参与工作的内容,不过是放学时间在学校附近巡逻,没事帮附近的小区居民找找谁家丢了的猫。今天被前辈安排来电玩店进行突击检查,也算得上他负责的头一件大事了。


 


也不算一无所获,的确逮到了一个小男孩。


 


他拿着递过来的身份证,心里暗叹一句还挺乖,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,一颗心已经软了一半。证件照少见能拍得好看,这男孩子却有着格外上镜的一张脸,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让他比同龄人透出了一股早熟。姜义建想,他要是笑起来,应该会更好看吧。


 


姜义建对照片和裴珍映做着比对,是同一个人,生日也离成年还差了一年。裴珍映的发问把他逗笑了,按理说是应该带回去做个笔录再联系学校或是找家长领人。


 


可是他也有过十七岁,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不过是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,又容易对电子游戏产生一种填满空虚的依赖罢了。


 


“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就算了。下回再抓到你,可就没这么简单了。”


 


“裴珍映。”


 


姜义建把身份证轻轻塞回裴珍映衬衫前襟的小口袋,他一字一顿念着裴珍映的名字,像是想起到威胁和警示的作用,只可惜一旦他说话有了一点笑意,整个人就变得明亮温暖了许多。姜义建说话的声音有一点低沉的沙哑,打磨在裴珍映的心上,让他感到有一点脸烫。


 


可能是年龄上的差距,工作上的威严,身高上的差距,让裴珍映颠倒了位置,他从被爱慕变成去仰慕一个人。


 


如果说神色冰冷的姜义建难以接近,他从嘴角有了一些笑意时,就让裴珍映像是看着什么高贵的神像从嘴角开始破碎断裂,瓦解了他本就不多的胆怯和畏惧。


 


“怎么还不走,真想让我把你送回学校?”


 


姜义建以为裴珍映是太紧张了,误会这男孩子性格怕生胆小,被他之前的举动有些吓到了。这个念头误打误撞让他的心里更为愧疚,他做这个职业本就是为了想要保护弱者,哪里是为了像是现在一样,去为难一个在他眼里像是打翻了牛奶盘的小猫呢?


 


电玩机在一旁亮着光,只有裴珍映面前的这台黑了机器。


 


因为姜义建的催促,让裴珍映不太开心。他难过的时候眼角会像是小狗一样无辜,再配上眼下的卧蚕,看得姜义建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能哭出来了。


 


第一天上警执法的小姜警察开始犹豫,他本是那个义正言辞的正义一方,此刻倒被一个犯错的未成年搞得像是一个罪人。或许是自己一开始板着脸的模样太凶了,他憎恶自己为什么如此心软,用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安慰自己。


 


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。


 


裴珍映走出电玩店的时候,怀里多了一个黑色猫咪的毛绒玩偶。他抬手摸了摸玩偶柔软的猫耳朵,好像还能回忆起姜义建刚刚用手揉了揉自己小脑袋的温热。他的动作那么轻,给了裴珍映一种温柔的错觉,仿佛自己是什么珍贵的无价宝物,需要这样温柔妥帖的对待。


 


姜义建看他傻站着不走,便从老板那里买了一摞游戏币。他走到闪烁着彩色亮光的娃娃机前,一个人操控着游戏手柄,试了几个游戏币就抓出了里面一只黑色的玩偶小猫。那只小猫有着大大的眼睛,让姜义建没由来的觉得像是裴珍映。


 


玩偶从通道滚到出口,姜义建把那只小猫塞进了裴珍映的怀里。


 


“抱好了。”


 


“恩。”


 


裴珍映搂住了那猫咪玩偶,他感到自己现在一定是傻气极了,居然还伸出手摸了摸玩偶的脑袋。可姜义建像是被什么场景所动容,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

 


“快点回家吧。”


 


裴珍映心里一阵哀叹,他输的不止是游戏,姜义建还赢走了他的心。


 


 


他抱着玩偶站在学校不远处的街角,隔着不远处的地方就看到了赖冠霖。裴珍映下意识把玩偶抱得更紧了,他并不是很想见到赖冠霖。分手以后就不要见面比较好,这样断了联系会更干净,藕断丝连只会夜长梦多。


 


赖冠霖一天都没见到他,放学去裴珍映班级的门口却扑了一个空。他没想到裴珍映站在街角,他在风里显得那样清瘦,让赖冠霖都舍不得再去责怪他,他想拉住裴珍映说那些话别算数,也不要分手,他都当做他什么都没有说过。


 


可裴珍映就站在远远的地方,他朝赖冠霖的方向望了一眼,转身就进了地铁站。


 


第二天放学的裴珍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,他一直磨蹭到了净校才出了校园,本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赖冠霖。但不知道是该说他天真,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。


 


赖冠霖站在街灯下的树荫里等他,黑色的树影和橘黄的灯光一起散在地上。他不过是一天没见到他,那种蚀骨的想念就有点让他发疯了。


 


“你昨天去哪儿了?”


 


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

 


但裴珍映还是冷淡的口气,和他们恋爱里如出一辙的难以接近。


 


“你昨天和谁出去了?”


 


“我自己出去的。”


 


赖冠霖以为自己是足够了解裴珍映的,他有一点早熟,和那些幼稚可爱的事物比同龄人都要过早的划清了界限。猫咪玩偶这种玩具,怎么可能出自他这位融不化捂不热的小男朋友的手笔呢。他内心无比确认,这应该是谁用来讨裴珍映的欢心的。


 


对于赖冠霖的问题,裴珍映感到一阵疲惫。外人都觉得赖冠霖因为家庭出身是个稳重的人,只有裴珍映觉得赖冠霖很幼稚。也可能是他忘记了,在喜欢的人的面前,一个人总是会变得格外的幼稚。


 


裴珍映很难有情绪上的起伏,最起码和赖冠霖的这段感情是如此的。这也是赖冠霖最为恼火的,你都已经为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,要星星要月亮都能给他摘,他却连和你发个脾气的力气都没有。


 


“没别的事,我就走了。”


 


裴珍映为这段聊天画上了句话,他抬脚就要走,赖冠霖一把就将他拉了回来。一时冲头的怒火让他没控制好动作的力气,裴珍映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就要摔倒,可就算赖冠霖伸手想要抱紧他,裴珍映都将他一推,独自摔在了地上。


 


他摔得没有缓冲,再站起来也费力。


 


赖冠霖终于没有忍住,抬手一个耳光就要打在裴珍映的脸上。


 


“校门口都敢打架,是不是无法无天了?”


 


学校站岗的警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,手电筒的白光打在裴珍映的身上。裴珍映感到一阵好笑,这回怕是真的得去见见那个小警察了。


 


两个人果不其然被扭送到了街道所属的警察局,姜义建当天在值晚班,刚用热水壶煮了拉面,前辈就送过来一个男孩子。


 


裴珍映穿了一身纯白的棉服,领口还缀了一圈绒毛。明明是个清秀少年的模样,可是身上沾了不少的灰。姜义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天在电玩店的男孩,心里想着当时把人给放跑了,怎么还是个不良的惯犯呢。


 


他的校裤也摔破了,露出发红的膝盖。姜义建被前辈叫走了解情况前,还是先给他拽了一把椅子,让男孩子先坐在椅子上,连带把泡面碗也往裴珍映面前一推。


 


姜义建告诉自己,就算是坏蛋猫咪,在受伤的时候也要得到耐心的照顾。


 


拉面的热气熏得裴珍映的眼睛一热。


 


等姜义建再回来的时候,事情也知道了个大概。他拿着表格和笔记本做着笔录,对面的裴珍映也还算配合。凡是问的基本都说,不回答的哄骗几句,也就出了下文。


 


“怎么,和男朋友闹脾气了?”


 


姜义建对他没什么坏印象,把昨天的事情和今天一结合觉得这个小男孩更委屈了。肯定是两个人吵了架,裴珍映才去电玩店发脾气打游戏的。


 


裴珍映原本摔得膝盖很痛,此刻却连什么痛都不记得了。


 


办公室很安静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
 


姜义建没穿警服外套,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。他坐在裴珍映的对面,因为写字的缘故微微低着头。这让裴珍映在恍惚里觉得他们其实没有隔得那么遥远,他也能够离这个男人很近很近。


 


等他发觉裴珍映的目光时,裴珍映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。


 


裴珍映又看了姜义建一眼,说。


 


“他已经是前男友了。”


 






TBC.


我喜欢昨天签售的那个黑色小猫玩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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